笔趣阁 > 宫宠 > 第7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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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太子很聪明,这是毋庸置疑的,更有一种“他强任他强,清风拂山岚”的淡然。他从生下来便被封为太子,可是五岁便被送往怀恩寺,十二岁才得以回宫。这时候,朝上两股势力,大皇子与四皇子两派,可是就在这种情况下,你却未曾见过他有任何焦躁,而只是短短一年的时间,他便让朝中很多大臣纷纷倒戈,站在他这一边。

    有的人,生来便让人忍不住追随他——太子,便是这样的人,天生便应该位于最高位置的人。

    这样一个儿子,皇后很为他骄傲,即使膝下无子,也没人能撼动他太子的位置。

    太子,从来不是依靠子嗣巩固地位的。

    送走皇上,皇后敛了脸上温婉明媚的笑,施施然坐在罗汉床上,她看着外边一簇金菊出神。

    在她前边,刚才“失言”的宫女跪在那里,伏趴在地上,忍不住发抖。

    皇后头也没转,只淡淡的道:“将人拖下去,问问,是哪边的人。淑妃,还是……德妃?”

    “是,娘娘!”

    立刻便有人应了一声,是她身边的大宫女秋容,挥手便有两个宫女将人拖了下去。

    “……娘娘,奴婢不是故意的,娘娘,娘娘饶命啊!唔……”

    那宫女脸色发白,冷汗直冒,出口的求饶声被堵在嘴里,吐不出来。

    皇后转过头来,问秋容:“秋容,你家主子,看起来很好骗吗?”

    不是故意的?呵,就算真的不是故意的,那又如何?既然进了宫,就要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的道理。

    秋容含笑说道:“娘娘自来圣明不过了。”

    大概过了半个时辰,一个宫女轻手轻脚的走进来,在秋容耳边小声说了什么。

    秋容让人下去,走到皇后身边,轻声道:“娘娘,那宫女招了,她是德妃身边的人。”

    皇后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,只淡淡的道:“将人处置了吧。”

    秋容应了。

    “德妃……”皇后手指抚着小桌上的纹路,道:“即使到了如今地步,她还是不甘心吗?”

    皇位这个位置,谁都想坐上去。当初太子没回来的时候,皇位人选最有望的便是大皇子,那时只有少部分的大臣还坚持着正统,期盼着太子。对于大皇子一系而言,那可是大好的局面,可是这样的局面,太子回来,却顿时将其打破了。德妃,还有大皇子一系的,又怎么会甘心了。

    皇后冷哼一声,道:“果然是皇上,养大了他们的野心。”

    *

    菊月院。

    沈月琅听到这个消息,只觉得通体舒畅,只是听到太子后边去了宁良媛的绛色院,她又不怎么开心了。

    初云打量着她的表情,一双手忍不住握了握,犹豫片刻道:“昭训,您能给青竹姐姐找给太医吗?奴婢,觉得,再这样下去,青竹姐姐,真的不能坚持多久了。”

    这样的话,她已经说了无数次,只是,沈月琅,却从来没请过太医。

    眼里闪过一丝不耐,沈月琅面上却温温柔柔的道:“初云,不是我不愿意,只是我实在是有心无力。就算是我病了,怕也没几个太医愿意到你主子这来的。更遑论,青竹那一个小小的宫女呢?”

    初云瞬间就急了,忙道:“那,昭训您能求求太子妃吗?青竹姐姐真的,已经……再没有大夫,她真的,就不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求?”沈月琅重复了这个词,脸上的笑容终于敛去,以一种毫无温度的眼神看着初云,直至她不敢再说半个字。

    沈月琅笑道:“初云,你逾越了。你若是不愿意伺候我,大可离开我这菊月院,我也不会拦着你。”

    初云面色一变,忙跪下,道:“奴婢,奴婢从来没有这个想法,昭训明鉴啊。”

    沈月琅微微一笑,忙扶她起来,道:“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,肯定没有这个想法的。”

    初云惶惶的看着她,沈月琅拔了头上一根赤金的簪子插在她头上,笑意吟吟的道:“瞧,我们初云也是个漂亮姑娘了。”

    “昭训……”

    沈月琅笑道:“你啊,好好的跟着我,总归是不会让你吃亏的。”

    初云咬了咬唇,道:“奴婢明白。”

    “你下去吧。”

    沈月琅莲步轻移,走在梳妆台前,坐下。

    模糊不清的铜镜里边,映出一张更显昳丽的娇颜来,白皙如玉的细致脸庞,松松挽就的青丝,发间嵌宝的宝石梅花簪子,在眉心更贴了梅花花黄,更衬得一张脸仙姿卓约,楚楚动人。

    沈月琅轻轻抚过鬓间的碎发,抿唇而笑,她的样貌,她的才能,本就该是人上人的。就算是太子妃,也不能阻了她的路。

    “我见院里蔷薇花开得好,你去给我折几朵过来,与我簪花戴。”

    沈月琅从铜镜里见初云楞楞的站在那,便吩咐了一声。

    初云回过神,忙应了是,匆匆跑出去折花。

    菊月院墙角种了一丛粉白的蔷薇,层层叠叠的花瓣堆砌,枝蔓攀爬上墙头,葱葱郁郁,其间粉白,桃红的蔷薇花一朵朵拳头大小,极是艳丽。

    初云站在蔷薇花丛前怔愣半晌,才惊觉自己没拿剪子花篮,低骂了一声自己不靠谱,犹豫了一下,终是没有折回大屋,而是去了自己屋里。

    还未进屋,她便听到熟悉的咳嗽声,嘶声力竭的,听着让人都忍不住难受起来。

    初云不敢耽搁,急忙推门进去,干净简洁不算宽大的屋里,左右两边分别摆了一张床,中间靠窗则放了一张桌子。此时,一个孱弱的人影正勉强支起身子,挣扎着倒水喝。

    “青竹姐姐!”

    初云神色一变,急忙走过去,将人扶住,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杯子,她道:“你快快躺下。”

    将人扶着躺在床上,初云伸手倒了杯水递到青竹嘴边,慢慢的喂她喝水。

    “……青竹姐姐,我对不起你!”

    咬着唇,初云愧疚的道:“昭训,她说她实在是无能为力,请不了太医。”

    说着,她自个儿大颗大颗的掉起眼泪来,在沈月琅面前她不敢哭,可是现在心里的悲伤却怎么也止不了。

    “傻姑娘!”

    青竹苦笑,当初明媚动人,温暖沉静的她,如今却瘦得只剩一把骨头,原本合身的中衣穿在身上也变得空荡荡的,脸上毫无血色,让人看着就觉得心惊。

    “你,你不要再白费力气了。”

    急促的喘息两声,青竹一只手抓住初云的手,这双手干枯似年过八旬的老人,像是铁钳一样牢牢的抓着初云,让她甚至觉得有些疼。

    “沈……沈月琅,是不会……不会放过我的!”

    分明是二八芳华,她却觉得自己已经是行将木就之人了,她能感觉得到,她快死了。

    “初云,你是个好姑娘!你要知道,这宫里的女人,最可怕!她们能眼不眨心不跳的就夺去一个人的性命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,她突然开始猛烈的咳嗽起来,咳着咳着,嘴里,开始弥漫了一层血腥气。

    “……青……青竹姐姐……你,你嘴里,流血了……”抱着自己的身体害怕得发抖,青竹看不见自己的模样,但是从初云的表情上也知道自己如今肯定很狼狈,很难看。

    初云拿着帕子去给她擦嘴里流出来的血,满脸惶惶:“我,我去求昭训!”

    “没用的。”青竹死死的拉住她,眼里似乎有泪光,细看却没有。

    “你以为,我为何会成今日这般模样?”她的嘴,像是泉眼,不断的涌出红色的血液来,似乎是要将她体内的血给流干了。

    “是沈月琅,是她,是她给我下了药。”

    初云一愣,使劲的摇头:“不……不可能的!”

    青竹冷笑,道:“傻丫头,看在你我往日情面上,我便提点你一句,莫被人身上好看的那层皮所蒙蔽了。沈月琅,非是好人,你若有机会,便离了这菊月院吧……”

    鲜红的血液将她雪白的中衣打湿,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,说到最后,她的声音几乎喃喃,一双眼里瞳孔张大,慢慢的,没了气息。

    初云小心翼翼的的叫道:“……青……青竹……姐姐?”

    怀里的人,毫无声音,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,两人身体接触的地方,她甚至能感觉到一种骇人的凉意。

    青竹,死了。

    初云突然深刻的意识到这一点,同时,她的心里一阵阵的发寒,分明还未到冬天,她却觉得,身体里,从骨髓中都透着一股子凉气。

    深宫重重,不知葬送了多少年轻女子的无辜性命。

    天上大雨终于落下来,细密的雨珠啪嗒啪嗒像是一颗颗透明的珠子碎在地上。雨幕如帘,天边云层翻滚,氤氲的水汽笼罩在天地间。

    俗话说,一层秋雨一层凉,这场雨一下下来,顿时让人觉得有些冷了。不过这种天气,不冷不热,伴随着雨声滴答,裹着热烘烘的被子,却最是让人好眠了。

    珍珠在暖呼呼的被窝里滚了两圈,刚晒过的锦被,还有一股太阳特有的味道,闻起来十分舒服。

    珍珠觉得身上懒洋洋的,明明才刚醒,可是听着外边的雨声,竟然觉得又有些困了。不过虽然她还想继续睡下去,可是咕噜噜直叫的肚子却不给她机会。

    抱着被子坐起来,她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,摸了摸瘪瘪的肚子,终于完全醒了。